chiyoukaudau

作者: mondsucht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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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泉鏡花的自敘

你好，我的名字叫鏡花。

是個孤兒。

喜歡的東西是兔子跟豆腐，討厭的東西是狗跟雷鳴。

還有殺人，和在夢裡跟不認識的鬼講話。

所以以下的話都是跟這個床邊的兔子先生講的，並不是特別說給你聽的。

如果你不介意，坐在那邊的椅子上不小心聽進去的話，也沒有關係。

鏡花曾經被黑手黨收養，六個月裡面殺了三十五人。

後來被偵探社救了出來，並給與容身之處。

在那之前，曾經有個男人在黑暗中教導我殺人之術。

那個男人名為芥川龍之介。

鏡花很不喜歡殺人，原因是血腥味會讓人想起夜叉血刃我的父母之時。雖然之後明白當時是為了保護我，但是鏡花還是無法喜歡奪去人生命這件事情。

那個名叫芥川的男人身上長年都有著血腥味。

他有著操控衣物形成利刃的異能力，初見於黑暗的小巷的時候就是他割下了想要強行帶鏡花離開人販子的頭，血液噴泊而出的時候他滴著血水的衣角讓人害怕。

但是比起那些他漆黑而不透光的眼神更帶著奇異的壓迫感，雖然後來曾經在別人身上看到相似的眼神，但是卻沒有那樣純粹的黑，跟兔子先生的眼睛一樣。

進了偵探社之後偶爾因為敦的關係，所以會跟那個男人碰上面。

兔子先生可能忘記了，那個男人跟敦搭擋了好一陣子，雖然每次出任務都得吵架，但是鏡花覺得兩個人其實心裡都是有些開心的。

鏡花很羨慕，卻也覺得那個男人相當可憐。

只要任務一結束，鏡花跟敦一起離開的時候，總是走著反向離開的那個男人的身影看起來很寂寞。

敦那個大笨蛋會問一問那個男人是否要一起去吃可麗餅，通常都會被黑獸咬上一口。

這個請不要跟敦講，兔子先生，鏡花覺得這樣表達關心的敦相當愚蠢。

鏡花沒有在模仿那個男人的語調，但是旁邊偷聽的鬼先生如果也這樣想的話，那也就是事實了。

只有一次在大戰之後，鏡花自己一個人出任務完成，看到坐在夕陽之下看起來像在發呆的那個男人，眼神卻望著遠遠的可麗餅攤子。

並不是特別去買的，只是剛好想吃兩種口味而已。然後買完想找個地方坐，所以剛好坐在了那個男人的身邊。

浪費食物是不好的，雖然有另外一個胃裝甜食，兩個可麗餅還是太多了，所以鏡花只好分了一個給那個男人。

那是鏡花第一份從偵探社拿到的薪水買給自己的東西。

也是第一次聽到那個男人說謝謝。

鏡花沒有偷看他的表情，兔子先生，但是同樣欣賞好吃可麗餅的人，流露出的表情讓鏡花覺得其實他應該也不是個完全的壞人。

鏡花知道他在等人，等到夜幕低垂之後那個人還沒有出現，於是原本被夕陽照的通紅的臉在夜裡就黯淡了下來。

戰後夜裡的橫濱有些荒涼，燈火不像以前爸爸媽媽帶著鏡花出去玩的時候那樣通明，海風吹來鏡花聽到他一陣陣的咳嗽，幾乎要窒息的那種。

那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是像以前那樣暴戾的殺人者了。

夜裡的路燈亮起的時候鏡花又聞到了討厭的血腥味，來自那個人的遮著嘴咳嗽的掌心。

鏡花很害怕，跑去旁邊的店家要了一杯熱水，跑回去的時候發現那個人已經站起身來走到了街角，搖搖晃晃的身影被一個看不清楚的黑影扶住，然後兩人消失在了暗巷之中。

那是鏡花最後一次在橫濱看到他。

後來鏡花又一次看到那個人，是在跟敦一起去醫院探望的時候。

他躺在病床上插著許多管子，就算我們跟其他黑手黨的人一起進來的時候他也沒有睜開眼。

就像個玩偶，比兔子先生還要脆弱瘦弱的玩偶。

鏡花那時候已經不怕他了，敦站在房外的哽咽聲有點大，隨時可能會吵醒他的那種。

敦真是個大笨蛋。

連站在一旁護理士沾染了不同尋常的眼神都沒有注意到。

但是鏡花注意到了，那是曾經在黑暗中生存的人才會發現的。

鏡花並不是想救那個人，只是覺得如果他死了會有很多人傷心，所以才在深夜的時候偷偷探入他的病房，然後躲在了衣櫃之中。

鏡花很擅長埋伏，等上整夜也不要緊，只是等待那個偽裝成護理士的女性拿著刀出現的時候，從衣櫃中衝出，用夜叉白雪控制住了對方的行動，夜叉的刀刃許久未見的透過了女子的肩膀。

女子顯然只是初級的暗殺者，疼痛之下很快就求饒了，鏡花放開她看著床上的那個人仍然在睡眠中，決定無聲的放她離開。

鏡花還是太天真了，像以前第一次面對的時候那樣，在和平中待的太久會讓直覺遲鈍。

那個女子拿起了隱藏的槍打算襲擊背對著她的鏡花，與此同時鏡花卻又一次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那個男人總是與血腥味同在，就算墜於地獄抑是如此，恐怕是會成為如一旁的鬼先生一般的惡鬼吧。

黑色的羅生門久違的從床單下竄出，咬下了那女子的脖頸，一如那天第一次在暗巷中見到那男人同樣。

床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清醒的像是從沒睡著過，床頭的心電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扯了斷，剩下筆直的一條線。

他挪開了呼吸器，凌亂的枕頭下隱藏起來未服下的藥劑跟手掌裡因為緊握而顯出的血痕是保持清醒的證據。

那是很痛的，兔子先生你知道嗎。

"真是愚蠢，鏡花。

在光明之中太久讓你忘了怎麼生存嗎。

過於天真的話，就這樣夾著尾巴逃走不要再回來吧。

黑暗中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鏡花知道自己學的不像，但是那卻是久違的、從那個男人口中說出的諷刺話語。

惡鬼將最後的力量留給了曾經背叛他的屬下，終於力盡。

黑色惡獸發動的動靜已經驚擾了外面看守的人員，鏡花從來時的繩索攀爬而下，離開的時候人影恰巧打開了房門。

鏡花已經沒有什麼好講的了，事實已經全部在這邊，兔子先生希望你可以保密。

偷聽的鬼先生，我的名字叫作鏡花。

是個孤兒。

喜歡的東西是兔子跟豆腐，討厭的東西是狗跟雷鳴，還有殺人。

一生殺過三十五人。

鏡花曾經有過一個老師，那個人名叫作芥川龍之介。

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