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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ts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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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归尘——纳撒尼尔·霍桑的自叙

 

 

晚上好，鬼差先生，您真是稀客。不不，我并无客套之意，只是说实话罢了，平时没有多少人愿意来我这里。如您所见，我正准备晚祷，还请稍等片刻。

 

让您久等了，这便是访客稀少的原因之一。

 

在地府中祷告是徒劳无功的行为，您心中一定是这般所想吧？

 

芥川……是的，我知道他，介于陌生与相熟之间，却又不能仅用相识来描述与他的关系，这是一个枯燥无味的故事，如果您执意要听的话。

 

曾经对我而言他不过是一个敌人，或许加上“值得尊敬的”前缀比较妥当，无论如何彼此曾经敌对的事实无法抹去。

 

有段时间我常去医院，次数比从前加起来还要多，米切尔在等着我，虽然她在昏迷中不能动也无法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等我，为此我绝不能死，绝对不能。

 

我没想到的是，最后帮我的人是他，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劲敌。过程暂且不提，那不是什么适合用怀念的语气大谈特谈的经历，况且与鬼差先生您的问题也并无多大关系。

 

那便直接从最后的那段日子说起吧。

 

死屋之鼠战后，在黑手党的帮助下米切尔被转到了横滨外的一家医院进行治疗，我一直希望她能从这一系列事件中脱身，如今这个结果也算是满意。

 

转院后的第二年米切尔终于醒来，又过了几个月，我和她一起回到了美国，出于方便照顾的考虑，将她安置在了教堂附近的一间医院。米切尔很喜欢这种平静的日子，她喜欢花，每次我去那都会给她带上一束，太过平和的日常仿佛之前种种波折都不存在一般。

 

直到听说了那个人病重的消息。

 

得到消息后我几乎毫不犹豫的回到了日本，无论是出于感谢或是别的什么，我都该回去探望他。

 

还是当初米切尔住过的那家医院，防备森严，设施完善，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合适的疗养地点。

 

我隔上几天就去医院看望他一次，频率并不高，但也经常碰上同去探病的人，有黑手党的也有侦探社的，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是侦探社的那个银发青年，他从不上楼，有时候过来走一走就离开了，有时候在楼下的长椅上一坐就是半天。

 

你还真是有很多朋友啊，有一次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从病床的角度应该只能看见窗外的天空，他却像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鄙人此生并无可称“朋友”之人。

 

是吗，我笑着想。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那几日他的身体好了一些，有时也能下床走走，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鬼差先生，您也听说过现世有回光返照这一说法吧，他那时的情况就差不多是这样。

 

我从未想过看着这个人走到最后的会是自己，我无法拯救他，无论灵魂还是肉体，全都无能为力。

 

那一日我在医院留到了深夜，他的病情发作的比往日都要严重，在我想按下床头铃叫医生来的时候他阻止了我。那一刻我想我明白他的想法。

 

我坐在床边，像从前为人做终缚时一样，但是我无法为他祈祷。魔鬼终会回归地狱，你只是比我先行一步。我无法对他说谎，何况上天堂这样的说辞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于是最终我只是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微微睁开眼睛望了我一眼，那双眼睛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漆黑得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我觉得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心电图渐渐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讨厌这声音，因此起身离开了病房。午夜将至，走廊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我走过拐角时，余光瞥见走廊另一边有人影闪过，看身形似乎是黑手党里戴帽子的那个干部。

 

我离开了医院，第二天就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我的讲述就到这里为止了。

 

您问我是否说谎？鬼差先生，我并不喜欢说谎。

 

我无法向上帝起誓，这就是我能给您的答案。